這是2022年10月,澳大利亞維多利亞州大學教學學期的最後一周。當新聞學學者和學生戴著預防新冠的口罩通勤到大學時,在墨爾本的弗林德斯街火車站遇到了一個抗議團體,他們聲稱主流媒體是“妓者“,大型電視台是”騙子“,以及“我們不是極右派,而是正確的“。
雖然這群人可能規模不大,但他們代表了不再信任主流媒體的澳大利亞人,一個令人擔憂的比例。正是這些抗議者和其他人,在新冠大流行期間,對記者和新聞業的口頭和網上批評變得越來越大聲。有時,一些人從簡單的對政府和媒體的聲討變得暴力起來。 至少有一名電視記者在報道反口罩和反封城的抗議活動時遭到攻擊;其他人因為工作而被包圍並受到口頭騷擾,甚至有警察攻擊了一名在一次衝突中採訪的攝影記者,雖然很顯然是一起意外。
澳大利亞是世界上媒體最集中市場之一,對主流媒體的不信任,在某些地方甚至是憎恨,已經成倍增長。魯珀特-默多克的新聞集團主導著該國的大部分媒體。在封城期間,新聞集團關閉了幾十家報紙,並將其他報紙合並為純數字出版物。即使是遵循平衡報道的記者,也發現自己,因在新聞發布會上提出令被訪者尷尬或困難的問題而受到攻擊。特別是由於每日新聞發布會的直播,使每個澳大利亞人都能看到政客們每天提供最新的死亡人數。一些頭條新聞,特別是新聞集團報紙上的那些,加劇了壓力下人們的強烈情緒。
疫情大流行期間有一個亮點。政府認識到本地新聞對社區的重要性,在澳大利亞的一些州,政府出面為本地報紙和廣播電台提供資金,以便在大流行病期間繼續運作。更重要的是,當時的保守派政府斯科特-莫裡森(Scott Morrison)迫使媒體平台谷歌和臉書以撥款的方式向當地新聞業提供資金。雖然不是沒有批評者,但由此產生的媒體議價准則使澳大利亞各地的新聞編輯室創造了大量的初級工作。這包括澳大利亞廣播公司在澳大利亞地區和偏遠地區的五十多名記者。
備受贊譽的國際慈善組織朱迪思-尼爾森新聞與思想研究所(Judith Neilson Institute forJournalism and Ideas)雖然現在處於休眠狀態,但在新冠期間也致力於支持新聞業,為資金不足的特定領域提供急需的資金,如一名《衛報》的太平洋記者、一名費爾法克斯報紙的印度尼西亞記者,以及一系列針對多元化和澳大利亞原居民的考察旅行和培訓機會。
不過,斯科特-莫裡森的保守派政府並不是新聞業所有組成者的朋友,他們對國家公共廣播機構澳大利亞廣播公司發起了持續的攻擊,該公司是一個具有英國廣播公司雷蒂亞傳統的組織。即使是澳大利亞廣播公司的支持者,也抱怨該廣播公司在政府的壓力下,為了不面臨進一步的資金削減,在報道中不適當地偏向右翼,該廣播公司曾從新聞集團聘請了幾名員工擔任主要的幕前工作人員。安東尼-阿爾巴內斯的新工黨政府表示,它將恢復為澳大利亞廣播公司的提供資金。
攻擊澳大利亞記者的標准和質量是相當容易的,盡管他們在許多領域都表現出色。澳大利亞記者沒有受到監管,也沒有被要求遵守商定的道德標准。澳大利亞沒有像英國那樣為記者提供全國記者聯盟認可的課程的商定教育標准。在澳大利亞,任何人都可以說自己是記者,並開始作為記者工作。前澳大利亞保守派政府將新聞學學位的成本提高了110%,作為阻止學生從以藝術為重點的課程轉向以科學為重點的課程的行動的一部分,這也沒有什麼幫助。
因此,澳大利亞的新聞教育工作者在決定將什麼納入他們的課程時需要考慮很多問題,尤其是在學術環境中,實用的新聞課程越來越不受大學管理者的青睞,他們正在尋求減少新聞學科的數量,增加大眾傳播或數字媒體課程的數量。
盡管對新聞業的狀況和大學經費的短缺感到悲觀,但澳大利亞的學術界普遍保持樂觀。大多數人以創新為榮,即使在在家閉門造車的壓力下,也創造了世界級的實用新聞教育。
在過去的幾年裡,人們越來越關注事實核查和驗證工具和技術,以此來應對日益惡化的網上錯誤信息和虛假信息問題。大多數主修新聞學的大學現在都提供某種形式的事實核查課程,我自己的大學皇家墨爾本理工大學將這種技能作為其新聞學課程第一年課程的一部分。RMIT還設有RMIT ABC Fact Check和RMIT FactLab,這兩個網站因其政治事實核查和對網上錯誤信息的揭穿而吸引了數百萬的瀏覽量。
新聞學者們也熱衷於接受新的做事方式,並在朱迪思-尼爾森研究所(Judith NeilsonInstitute)的資金協助下,創建了一個全國性的建設性新聞(CoJo Making aDifference)項目,將澳大利亞各大學的故事從學生的寢室中直播出來。這一舉措之所以能夠實現,是因為澳大利亞新聞界的學者們十多年來一直在The Junction的旗幟下共同開展全國性的出版項目。來自澳大利亞、新西蘭和太平洋地區每所教授新聞學的大學的學者都被邀請參加項目,學生們可以在這些項目中一起工作,共同完成令人興奮的項目。
雖然已經做了一些工作來提高對行業中性別多樣性需求的認識,我們的新聞系課堂現在女學生佔大多數,並經常由女學者教學,但行業中女性新聞部管理者數量少仍然是個問題。但更大的問題是報導議題缺乏多樣性的問題。那些因性別、階級、種族或性取向而被認定為有任何不同的記者(和學生記者)在新聞編輯室中的代表性不足,並可能面臨嚴重的網絡霸凌。他們需要在我們的課堂上得到更多的支持和培訓,學習如何從身體和精神上保護自己,免受此類攻擊。
在澳大利亞,課程開發的一個新領域是圍繞著課程的去殖民化,即用原著民和移民人口的著作來取代白人老男人(和)老女人的著作。我們在The Junction旗幟下的全國合作教學倡議,將在2023年再次啟動,為學術界提供機會加入一個特殊的名稱和繪圖項目,這將針對學生的數據技能,同時也讓學術界有機會討論土著權利和殖民化。
澳大利亞廣播公司、衛報和其他機構為改變澳大利亞媒體的面貌所做的持續招聘努力正在發揮作用,這主要歸功於一個名為澳大利亞媒體多樣性的相對較新的組織的成果。澳大利亞的學術界也在努力確保那些試圖進入新聞界的人,特別是來自代表性不足的背景的人,在進入勞動力市場時具備他們所需的所有實用知識和技能。這包括能夠利用當前的新聞價值進行提問和創作,但也要學會倡導變革,並知道如何保護自己的身體和心理,以應對即將到來的挑戰。
(作者簡介:亞歷山德拉-維克博士是皇家墨爾本理工大學媒體與傳播學院副教授 )